窗底下,秋虫阵阵吟唱,缕缕凉风穿过窗户,携来秋的讯息。许多人家的灯还亮着,在漆黑的夜如点点繁星闪烁,我的读书灯也亮着,伴我在秋夜执笔写秋分。
笔尖下流淌的是孤傲的菊花,娇艳的紫薇;是院中清甜的桂花,是残存的荷叶上站立的一只红色蜻蜓;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里挺拔的高粱、鼓鼓的豆荚、谦逊的小米、金黄的稻穗、饱满的苞谷;是清晨山中薄薄的雾气,是河边低头吃着沾有露珠的青草的老牛和淙淙的流水;是门口趴卧的黄狗,院墙上蹲着的小花猫。写下这些可爱的事物,我的心也柔软起来。万物皆可爱,尤其秋到一半,细微的美好随处可见。人们总爱伤春悲秋,尤其是秋过一半之后,寂寥,凄婉,凋零成为秋的主基调。于我,秋分却是可爱的、美好的回归,正如古诗上说:“秋气堪悲未必然,轻寒正是可人天”。
秋分是秋天鲜明的分割线,董仲舒《春秋繁露》曰:“秋分者,阴阳相半也,故昼夜均而寒暑平。”秋分一到,秋的性格立马凸现出来。也许秋分之前,天朗气清,阳光明媚,热浪未减,树木尚葱郁翠绿,而秋分一至,寒气逐渐入侵,几场秋雨一落,人间便萧索起来。最明显的就是荷塘,也许秋分前,还有几片黄绿相间的荷叶,几朵羸弱的荷花坚守在水中,秋分的风一刮,雨一落,清凉的阳光一晒,往日的绿肥红瘦就彻底成为记忆,荷尽花落了。一些鲜艳的颜色,正退出秋的舞台,而另一些鲜艳的颜色粉墨登场。
秋分,不是单调的凋零,自有一份热闹与明媚。秋分的阳光依然是澄明而温暖的,晒在即将收归箱中的夏衣上,晒在即将登场的冬衣上会留下柔柔的暖的触感。阳光被衣物上的纤维、棉花、羽绒吸收了,变成它们的一部分,收藏于家中的角落。晒在洁白的芦花上,漾起一阵阵轻柔的风。枯黄的芦苇擎着朵朵柔软而洁白的芦花,随着风儿轻轻舞动,有些芦花搭载着秋风这趟列车飞向远方,有些芦花随风而舞,盘桓在清澈的河流与苍苍的野草上。阳光洒在芦花上,反射出点点的银白的光芒,野地里的芦花把秋分托举在湛蓝的天空。
秋分,是一个美好的时节,阳光温柔,树叶金黄,流水轻缓,云朵洁白,草在结它的籽,花在摇落它的瓣,庄稼在收获每一滴汗水。南方稻谷飘香,北方遍地苞谷黄,一半丰收、一半喜悦;一半明媚、一半荒芜;一半凋零、一半新生,秋分是终点也是起点,是丰盛也是孤独,是回望也是希望,人间的悲与喜。但无论喜或忧,都要坦荡,从容,欣然去接受四季更迭,时光流逝,万物的去与来。因为人生也如四季,总会有秋分的时候,到了此时,也不必惆怅,只要尽情享受每一次时节的交替,欣赏四季的变化,生命就是丰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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