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谁偷了我的馍?到底是谁!”小岳仓促地翻着书包里的馍渣,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,一周的饭食没了着落,对于眼前的她来说,委屈和气愤同时涌上心头。
小岳是我的同学,也是我学生时代最好的朋友。在九十年代,从村里的小学毕业后,我进了镇子上唯一的一所中学。当时的宿舍是由教室改造的,每间两层的“大通铺”足以容纳两个班学生,水泥地面因年久而变得坑洼不平,对于新的经历,我还没来得及接受,便已成为现实。尽管不用择校,可在那个时候,能到城里上学,是多少农村孩子所向往的事。
大多数学生都是第一次离家住校,十来岁的年龄就开始对“想家”有了深切的体会,就像迁徙的候鸟,每个人都开始从个体融入集体。在吃的方面,家乡人的夏天总少不了干馍,阳光驱走水分,麦芽香的味道愈发浓郁,这种轻便的食物很快成为住校生的“必备餐”。学校食堂只有一间灶房,这使得不远处的几层台阶成为饭点时的争夺地,或蹲、或坐、或站,只要能饱餐一顿,其他的根本顾不上在乎。小岳很少参与这样的“聚会”,可能由于家境的缘故,她总会带来大包的干馍,作为日常饭。蜷坐在宿舍床铺二层,扶起褥子的边角,随着嘴角的不断鼓动,馍块的碰撞变得密集,接连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今天食堂饭菜不错,你赶快去。”我劝道。
“先把这点吃完再说”,她笑着,仿佛很不情愿接我的话。
每当这时,我总会想起10公里之外家里的父亲,经历过饥荒、水灾、苦难的童年,一度电一桶水都是心头肉,对粮食更是无比珍惜。
在学校,大扫除是常有的事。即使地面撒过水,门窗敞开,“灰头土脸”也难以避免。小岳就是少有的几个“勇敢者”,作为劳动委员的她,大扫除时从不含糊,既当监督员,又当组织员,要是有人请假,她总会第一个顶上,而酣畅淋漓后能够嚼着自己带的“干粮”更是她的习惯。直到有一天,忙碌结束的她,和往常一样回到宿舍打开自己的包,里面却是空的……
想着这些,要不是车辆的鸣笛,我还沉醉在大巴车刚刚经过的那个熟悉的镇子。25年,不过是黄河三十年河西征程的一半多,可记忆的河流总会泛起一朵朵浪花,让我怀念起那段艰苦的不同寻常的年少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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